接下来的几天,在赵雪“买一送一”的服务下，璟雯参加了好几场同学聚会。
令人意外的是,没有人对她的到来表示尴尬，反而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。
甚至还有平时在学校没什么往来的女生主动过来找她聊天赫。
璟雯表示有些接受无能。
说好的她只是陪赵雪过来，做好一块沉默的背景板的呢？
背景板也需要应付其他人的盘问吗？？
赵雪则笑嘻嘻地抱住璟雯胳膊,小声道：“雯雯,我就说你其实很受欢迎的。”
璟雯面无表情：“……”
好在这种日子也没持续多久。
一周以后,赵妍霏同志提议,赵大勇拍板,决定全家趁高考成绩出来前,跟团出游,旅行散心。
教育改革后,考生们由原来的估分报志愿变成了先知道分数再填报志愿。
四人旅游归来那天,正好赶上晚上零点开通春城所在省份高考成绩的查询通道。
赵妍霏和赵大勇夫妻三人，刚到家扔下大包小包的特产,短信电脑齐上阵。
为了查成绩,据说王爱萍还专门找同事花了599,办了个网络加速套餐。
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——
卡还是一样的卡，查分界面依旧是一片空白。
发出去的短信石沉大海，要不是再三核对了短信号码,赵妍霏都要怀疑是不是赵大勇老眼昏花,发错了人。
璟雯用精神网探测了下光纤速度，发现终端那边正在遭受“数据洪流”的攻击，在崩溃与不崩的边缘摇摇欲坠。
她估算了下网络速度,决定还是洗洗睡了。
“哎，先去睡吧，明天再查也是一样的。”
分数还能跑了不成？璟雯好心提醒赵氏父女。
“哦，知道了。”
“雯雯先去睡吧。”
赵妍霏和赵大勇胡乱应了一声，依旧在刷新页面，每用鼠标刷新一次，心脏就要经历一次骤停。
王爱萍刚从外地旅游回来，又是飞机又是大巴的，早就累得支撑不住回屋睡了。
璟雯看了眼打了鸡血的赵氏父女，还是决定回屋睡了。
第二天早上，璟雯被王爱萍叫了起来。
王爱萍神情仄仄，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：“去妹妹屋里看看成绩吧。”
“哦。”璟雯应了声，踩着拖鞋去了赵妍霏屋里。
赵妍霏和赵大勇听到开门声，齐齐望了过来，两人瞪着通红的眼睛，眼神呆滞。
璟雯走过去，发现经历了一个夜晚，电脑页面依旧停留在一片空白上。
璟雯：“……”
“你们一晚上没睡吗？”
“老妈找的什么人啊，骗子吧！进度条跑一晚上了还没跑出来！”通宵一晚上还没查到成绩，赵妍霏怒了。
“呵呵，再等等吧，人还多。”赵大勇有气无力地安慰道。
“我就奇了怪了，这么长时间真的有人查到成绩吗？我就这么非？？？”
璟雯坐在床上，专心致志的放空。
赵家的网络确实很差，赵妍霏这个电脑小白只会给wifi设置最简单好记的密码，璟雯随便一测，就发现附近至少有四名以上的用户偷摸连接到了赵家的无线上。
“啊——我死了！！！你怎么不急啊！”赵妍霏瘫倒在椅子上，眼皮子直打架，还不忘指责璟雯态度不端正。
璟雯：“……”
她默默用精神网把蹭网的几个陌生ip全踢下了线，手动给赵家的网络罩上了一层安全墙。
“唔，中午差不多能查到成绩。”璟雯斟酌着给了个保守的估计。
“好吧。”赵妍霏敷衍应了声，还是不放心的点来点去。
赵家只有赵妍霏的屋子里放着一台电脑，眼下牢牢被赵妍霏霸占住。
璟雯刚开始还试图用手机浏览器登陆网页，后来发现界面实在太小，只得作罢。
直到中午，赵妍霏正在重复第10000遍输入准考证考、登录、查询成绩的步骤——
璟雯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老罗的声音即使调到了最低也成功吼出了外放的效果：“712！！！712啊！！！！”
昏昏欲睡的赵妍霏：“！！！”
“嗯？”
“712分啊！省状元跑不了！哈哈哈哈哈！”老罗发出一连串杠铃般的笑声。
高中三年，璟雯还是第一次听到老罗这么癫狂的声音。
她的身份证、准考证号一早就给了老罗，老罗能先她一步查到分数也不足为奇。
“谢谢老师。”璟雯拿着电话，也露出罕见的一抹笑意。
这个分数她也很满意。
老罗乐得合不拢嘴：“那什么，下午你发我一份状元感言——哦对，我帮你写得了。过两天估计学校会通知你来照相，最近先别出去玩哈~”
“我——”
已经旅游归来了……
可惜老罗根本不给璟雯回答的机会，说了句“我去告诉别的老师啦！”就掐掉了电话。
璟雯：“……”
赵大勇和王爱萍在客厅就听见屋里的动静了，也听到了老罗报的喜讯。
夫妻俩喜上眉梢，算是真情实感的替璟雯高兴——
毕竟璟雯这分数肯定能上个好大学，姐姐有出息了，也不愁将来不提携一把妹妹了。
不过福祸总是相倚，对比起璟雯的成绩，赵妍霏查出来的成绩就有些那么不尽人意了——
今年理科用的全国卷难，分数线肯定会降。
而文科卷要比去年简单，分数线不涨就是好的。
赵妍霏的分数线刚超过去年一本线二十多分，到时候分数线再往上一涨，她估计就成了“擦线生”。
赵大勇两口子本来还兴高采烈的，结果一看自家闺女的成绩。
王爱萍那个脸色啊，肉眼可见的耷拉了下来，嘴巴都能挂一个油壶上去了。
赵大勇努力强颜欢笑道：“呵呵，没事儿，肯定能过了一本线。”
赵妍霏没说话，瞪着通红的眼睛，不死心的又查了下璟雯的成绩，两相对比之下——
又困又累的她直接气得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。
璟雯：“……”
璟雯决定还是默默地把舞台留给这一家三口，先出门转悠一圈再说。
……
现在六月下旬，又是大中午的，路边都没几个人，只有聒噪的蝉躲在树中间发出“吱吱——”的声音。
“撸串造作小分队”里大家纷纷报着自己成绩。
璟雯也跟队形贴了上去，这百位数的“7”成功闪瞎众人的和钛金狗眼。
【羊毛淘】：卧槽……
【淑女飘飘雪】：卧槽……
【邱胖胖】：卧槽……
【唐家小柔】：莫不是我瞎了……
【超星712】撤回一条消息。
【超星712】：712分。
璟雯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加对符号，撤回消息后加上句号重新发了一遍，结果又是一片“卧槽”夹杂着“666”的刷屏。
【超星712】：？
【薛西泽】：瞧瞧你们那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！我本来也是700+的种子选手好吗！！！
【薛西泽】：璟雯女神赛高！
【羊毛淘】：呸！
【淑女飘飘雪】：呸！
【唐家小柔】：呸！
【邱胖胖】：呸！
【薛西泽】：……
其实唐柔他们考的也还不错，和平时模拟考的成绩误差不超过十分，算是正常发挥——
毕竟六门考试科目，一门少考三分，加起来总分就少了十八分。
最绝的还要数薛西泽，超了去年一本线五十分，完美兑现了自己给老罗的承诺——
事实上，根据春一改题老师回来透了个底儿，今年理科一本线肯定会降，这样算下来，薛西泽还要比自己的flag高出几分。
出了成绩后，众人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，该复读的收拾东西复读，该报志愿的准备查学校报志愿，反而没了那份紧张的心情。
在填报志愿系统开放通道之前的几天，璟雯可是半点都没闲着——
老罗直接开车到赵大勇家楼下，把人拉去了春一，先是和拿着奖状证书校领导合照，又和市领导合影。
后来又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赞助商，说是赞助了璟雯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和学费，咔嚓咔嚓一通合影。
……
这么几天折腾下来，为生活所迫的璟雯只觉得自己要成了“假笑女孩”，职业卖笑。
6月28号，第一批本科填报志愿通道开启的前一晚，20：43：12。
璟雯接到了赵雪的电话，说她已经到了璟雯家楼下。
璟雯听出赵雪的语气不太对，随手套了件衣服，利落出门，下楼。
赵雪站在楼道外面的路灯下，昏黄的灯光下，赵雪头顶一群飞舞的小虫子，给她镀上了一层圣光。
璟雯：“……”
想到赵雪见到虫子就会尖叫的性格，璟雯没说话，默默把盯着地面发呆的赵雪扯远了些。
“怎么了？”
赵雪抬头，冲过去一把抱住璟雯，呜呜哭出了声：“呜呜——”
“……”
“和邱磊吵架了？”璟雯费解，但还是艰难猜测道。
“呜，不是！”
“那是···？”
“我——我——”赵雪金豆子掉的更凶了，哼哧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“到底怎么了？”璟雯皱眉。
“我、我被骗了！”赵雪一咬牙，说出了原因。
原来在知道自己成绩后，她瞒着所有人，偷偷拿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，联系了一个据说报志愿总能让人“压线进”的老师，请他给自己和邱磊估分压学校。
两人一直想上一个学校，赵雪想不到更好的方法，只好病急乱投医，找人试试。
结果刚把钱汇过去，那个所谓的老师就再也联系不到了。
私戳他，消息也石沉大海，没了音信。
吓得她下意识联系璟雯，想让璟雯给她个主意。
“···给了他多少钱？”
“五、五千。”赵雪低下头，不敢直视璟雯的眼睛。
“……”璟雯无奈地看了眼赵雪。
小姐妹，有钱也不是你这样挥霍的吧？？
“你怎么联系到那个老师的？”
赵雪歪着头努力回想：“高考完那天，回去的路上，有俩女生在谈这个事儿，我就听了一耳朵，偷偷记下了那个老师的微信号。”
“……”
璟雯简直想给赵雪跪下唱征服。
“呜呜，我现在才反应过来，那俩女的，肯定是故意给我下套呢。亏我还喜滋滋的、以为捡到了大便宜。”赵雪边哭边说，还打了个嗝：“我、我现在都不敢和我爸妈说我一下子花了五千。”
璟雯无言，拍了拍赵雪。
人傻钱多，骗的不就是你。
每个学校的分数线是根据报考的考生多少而上下浮动的，如果让一个学生压线进了一个好学校，那只能说凑巧了。
哪有那么准的事情，还专门收费估志愿。
报的低了也就算了，高了却录取不了，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？
“别着急，报志愿有两天时间，你让老罗帮你联系几个老师，多问问总归没错。”
“唉，我真笨！明明我妈给我找了好多老师，我偏不信邪，非得自己找人。”赵雪鄙视自己。
璟雯心里默默附和，忍住没说出来。
“雯雯，你报哪里？”赵雪抬起自己哭成大花猫的脸，认真问道。
“q大。”
“好学校——”赵雪真心实意替璟雯高兴：“哎？等等，那你之前保送q大的资格为什么不要？我还以为你会报b大呢！！”
璟雯摸摸哭成了狗子的赵雪：“没有啊，只是之前的保送资格不是我喜欢的专业。”
赵雪哭完发泄了一顿，情绪好转了不少，眼看时间也很晚了，打了个哭嗝，不舍道：“没准我们还会一起去北京呢，你知道我一直想去。”
璟雯也给了她一个拥抱，微笑道：“是啊。到家记得给我一个电话。”
“好啊！我们北京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