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(1 / 1)

顾澜若的嗓音下意识就这样哽住了,到底是有些心虚了。

虽说心底隐隐生出一些害怕来,但顾澜若面上一张小脸还是紧紧绷着,到底什么也说不出口来。她只是觉得实在有些困倦,从身体到脑子里都是这样,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同男主多讲。

“我说出的话,便不会反悔。”她轻阖着眼帘,淡淡的道:“那陛下随意便是。”又带着浅浅赌气的意味。

容淮的指尖拨弄着少女耳廓边的长发,自然也发觉了她的困意,微微一顿,温声道:“到底是第一次,若是你困了,就先睡吧。”

这句话倒是勾起了顾澜若的心思,她打了个哈欠,嘴唇微动,轻轻问了句:“难道陛下便不是第一次么?”

容淮地嗤一声,将她从水里打横抱起,道:“你说呢?”

“……哦。”顾澜若便懂得了陛下话里的意思,侧过眼去,也没有再多问……

容淮眼底染上几分温柔的深意,手指稍稍有些收拢,也没再多说什么,大步向内殿走去,将姑娘安置在了床榻上。才再将被褥搭在她身上,敛了帐子下来。

“她今日应是累了,记得照顾好她。”等着临走的时候,容淮不忘淡淡吩咐了周遭的宫人一声。

宫人自然都应“是”。

顾澜若手指微动,等着陛下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廊檐下,这才睁眼,悄悄往那边瞧过去了一眼。

这边上的床榻上浸了些水渍,早已被宫人收拾干净了,宫人也都依次退了下去。常华殿看上去还是尤为华贵,廊檐下的宫灯都挂着许多盏。

顾澜若浑身都有些发烫,合着眼,却有些睡不着。

……若是男主都能一直都是这样谦谦君子的模样,那么,她留在宫里面也似乎是不无不可的。

只是她唯一担心的,便是强悍的剧情轨迹。她是不是真的安全?

……

现下分明已是入夜,夜色微沉。月色下一缕微风吹过,裹挟着淡淡的暗香,勾了人的魂去。

而未央宫那边的偏殿内,却是灯火通明,直至现在都没有停歇。

跟前的仆婢微微低着头,一副卑微的模样,似乎是有些惧怕眼前的女子,她道:“奴婢的确是瞧的千真万确,陛下抱着姑娘上了榻,还有宫人专程送水进去。这可是头一次。”

而至于……陛下与姑娘情浓的时候,殿内又是如何叫唤的事情,她自然是不敢叫这位薛大姑娘知晓半点的。

薛婉之眸子瞬间沉了下来,她手里橘子剥了一半,重重将皮给挖下来,才静默的问:“当真是这样么?”

“奴婢不敢胡说,”宫人低低的道:“……按理说,陛下临幸女子,内廷司应当是该记一笔的。只是这一次却没什么动静,内廷司也没来人。”

“这还能是为什么?”薛婉之勾了勾唇,手里的力道也不免加重了些:“陛下顾念她的名声,只想等着大婚以后才昭之于众啊。”

“只是。她不是已快成陛下的娘娘了么,陛下竟连这都等不及了么……恨不得现下就抱进帐里……”

后头的话薛婉之却没有再说了,那张娇美的脸蛋上早已覆上了霜色。她抬了抬下巴,才冷冷的道:“滚吧。这样的事情,专程拿来与我说做什么?”

那宫婢早已是吓的抖了抖,怯生生望着薛姑娘,才哆嗦着道:“不是姑娘所说的,常华殿什么事情都要同姑娘禀报么?更何况,还牵涉到陛下呢。”

薛太后控制着她的家人,她可不敢在薛家人跟前放肆。

“蠢货。”薛婉之只觉得头有些疼,闭着眼吐出一句,又道:“现在同我说又有什么用?他既已要了她,难道我还能去设计阻止不成?”

……生米都已煮成了熟饭,现在才来同她说。她养的这些个下人,果然没有一个是中用的。

难道都是想气死她不成?

那宫婢早已是吓的面如霜色,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,便浑身发抖的跑了出去。

而在另一边上,薛太后原本已睡醒了一遭,正想喝些水。却听闻到宫人禀报薛婉之那边的动静,不免蹙了蹙眉,面露些许不满出来:“这丫头入宫以后只知争风吃醋,心性却也不见有些长进。半大点事,闹得整个宫里都知道了。”

“别说皇帝要了那顾家的丫头,便是他宠幸哪个无名无分的宫人,她也不该出声置喙。”

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便上前,压低了声儿劝慰道:“太后您也莫急。姑娘她到底是年轻,又才入宫不久,比不得您深思熟虑。”

薛太后闭了闭眼,许久,才叹了口气道:“叫她过来罢。”

管事嬷嬷屈身应了声“是”,给下头的下等宫女递了个眼神,那宫人便赶着下去请人了。

那薛婉之过来的时候,显然还是一副恼羞成怒又隐忍着的模样,眼眶红了一大圈,叫人实在不忍心再斥责她。

太后却斜眼瞧着她道:“今儿晚上,你在未央宫闹出的动静竟是比常华殿还大。你想过若是这件事传出去,哀家与你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么?”

她说着又咬了咬牙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。

“……姑母为何怪到我头上了?”薛婉之却咬了咬唇的,很是委屈,道:“今儿陛下沉浸在常华殿那顾氏女的温柔乡里,整个宫里都听见了,他又怎么会想到我们身上来?”

薛太后听着摇了摇头,一脸无奈,她端起手里的茶盏又饮了一口,沉默了半晌,才淡淡的道:“糊涂。你这样生着自己的气,可有什么用么?”

薛婉之眼底盛满些泪水,抬起头来委屈的说:“那姑母说说,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,生米都已煮成了熟饭,怎么做才算是有用?”

薛太后目光微动,牙根轻轻的咬了一下,忽然便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般。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微芒。“你别忘了,那个废太子,似乎还与顾澜若有过这么一段。”

“——你说若是知晓了今夜的事情,宫里最容易发疯的人是谁?”太后敛着眸,冷哼了一声,“再则,他可是答应过会协助未央宫的。”

“……姑母的意思是?”薛婉之的瞳孔略收缩了一下,才有些震惊的望向薛太后。她目光沉沉,眨巴了一下眼睛,隐隐含着些期待,“难道容清还不会不知晓常华殿的事情么?”

“哀家的意思是,”薛太后一眼都没有瞧她,冷言道:“不必告诉容清实情。”

“你觉得,若是容清以为今夜是陛下强迫的顾氏女,顾氏女被迫承欢,他又会怎么想?”

“容淮已经杀了他的不少人,他若是再不兵行险着,赌上这么一把,恐怕便要永远被陛下压制下去了。他能容忍自己看上的女人,被陛下这么日日抱入帐中么?”

“侄女明白了。”薛婉之细细咀嚼着太后话中的含义,这才终于有些缓过神来,眼底立即划过一丝神采。

她微微含笑道:“侄女自然会让容清听说今日的事情。”

薛太后的脸上什么变化也没有,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。她回过神去望着窗外,这个时候早已入了春,宫城下却也罕见的下了雪,一层一层的凝结在廊檐下,通透得都有些刺骨。

也不知是对着谁说的,太后的神情有些莫名,“反似乎下从头至尾,陛下也没有接纳薛家的意思,既然如此,我们便赌这最后一把吧!”

薛婉之不理解姑母这句话的意思,眨巴着眼睛,正欲相问的时候,却又见太后又唤了未央宫里的亲信嬷嬷来,低低的道:“你出宫去告诉薛太傅他们,若是容清在长安需要什么帮助,薛家便要出手相助。”

“如果是将他送出长安的话,不得有误。”她又郑重补充了一句。

那管事嬷嬷隐约明白了太后的深意,立即点点头,道:“奴婢会去办好的,请娘娘放心吧。”

说完,便随意取了件斗篷,阖上门往外走了。

……

容清的住所内有些冷清,半点也看不出当年昔日太子的风采。只是坐在檀案边上的男子还是容颜清隽俊秀,看上去仍旧很年轻,这些不好的环境也影响不了他甚么。

只是听闻来人的通禀以后,容清却罕见的发了火。

“啪!”精美的茶具一套一套的摔在地板上,“滚!”他十指微微蜷缩,紧扣在檀案边上,有些微颤。“你给我滚出去!”

紧接着,便是剧烈的咳嗽声,似乎是要把他的整个心肺都掏出来一般,半点也没有余地。

只是那门口的嬷嬷却恍若未闻,反倒敛着眸,继续淡淡的道:“常华殿的事情,您都已清楚了。顾澜若素日里这么惧怕陛下,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承欢?”

“姑娘倔强的性子您最清楚,她今夜是如何上了龙榻的,想来……谁都能猜到大半了。”

即使他不愿想象出来那副画面,事情也都已经发生了。

容清嘴唇都冷了。

而未央宫这嬷嬷这话里话外,自然都只有一个意思,——顾澜若是被强迫的,都是因为那个人是皇帝……

“殿下,您到底曾经是名正言顺的储君。”望着容清微微发抖的身子,那管事嬷嬷勾了勾唇,才又慢慢的道:“别忘了您曾经答应太后的话,太后也会帮助您的。若您成功了,无论是权势,或是女人,就都是您的了。”

“陛下他再威加四海,到底也只是凡人的身子骨,匕首能伤害他的身子。毒.药也能毒死他。不是么?”

最后的这句话,就带着点蛊惑人心的意味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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